“为什么啊!为什么你要自己背负所有的东西?!我就如此地无用吗?!”
我又一次歇斯底里般向着少女的背影大喊。想要追上她那不断远去的身姿,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双腿。
少女只是将头转了过来,留给我她那看不清的眼神。
“因为——”
我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,只看见围绕着我们的黑暗不断聚拢,吞噬一般隐去了她的身形。她留给我的则是一整片温暖的光芒。
我茫然若失地跪在地上,双手撑在地上后,才隐隐地看出她刚才离开我的那一条小路的行迹。
我慌忙站起,拉起不知为什么又可以动的腿,循着她的脚印向前走,向前跑。脚印似乎无限地延长,无论我的速度多么快,都无法看见尽头。
像是被绊了一下,我失去了平衡,摔在了地上。
而这一下,彻底将我从梦境与记忆的糅合处拉回了现实。
我猛地睁开了眼睛,加重了呼吸。经历了数秒的大脑空白后,开始整理自己的记忆。当然,把刚才梦里的东西先排除掉。
嗯,我记得之前是和艾德他们一起,把迷宫主的力量耗尽了,然后又废了一番功夫,恢复了它的魔力循环。之后是,一个魔力冲击波击中了我,然后,我应该是失去了意识。
说起来,现在这个熟悉的天花板,还有这个熟悉的被子,都表示我应该是在依玛夫人家里。这么说的话,我应该是没有死咯。
虽然还有好多想要弄清楚的事情,不过还是先下床吧,还得给依玛夫人打个招呼。
我试着撑起上半身,却发觉自己的两臂没有一点力气。啊,应该是饿了吧,刚才肚子好像也叫了一下。
“莱、莱恩哥!你终于醒了!”德尔苔立刻跑到了我床边,确认着我的样子。她一脸担心的样子,让我有点愧疚。
“嗯,没事了!让你担心了,真不好意思。”
“唔嗯,太好了,莱恩哥,你没事真得太好了!唔唔,唔啊啊啊……”
德尔苔突然哭了起来。我只能勉强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头,安慰一下她。
“那莱恩哥,你先好好躺在这里哦,我去叫一下伊丝姐,她应该也快醒来了。对了,你一定要好好向伊丝姐道歉哦,她这几天一直在担心你,守在你床边,直到今天早上才被妈妈强迫去休息。”
德尔苔轻轻地关上了门。屋内安静的环境却无法让我此刻的内心平静。
后悔!懊恼!甚至是生气!为什么?!明明答应了伊丝,可是却为了那么一点的自我的满足,就让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!这种行为,就算是隐藏在表面下的我,也绝对会生气的吧!
我终于意识到,在我被召唤到这个世界,遇到伊丝后,我第二次的生命,就已经不是只属于我自己了。那种虚伪的虚无主义,已经无法让我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了!
房间门被缓缓打开,我的视野便只留下了一个人的身影。伊丝靠近了过来,坐在了床边上,就这样直直地盯着我。
尽管没有力气,但还是靠着毅力撑起了上半身。我注视着伊丝的眼睛,伸出双臂,将她抱紧。伊丝没有任何的抗拒,头倚在了我的右肩上。
小声的抽泣从伊丝那儿传了过来,我保持着双手的姿势,默默承受着伊丝的眼泪。
过了一会儿,伊丝终于恢复了正常。从我的手中离开,揉了揉眼睛,重新注视着我。现在,我面前的这个熟悉却又感到有点陌生的女孩,用着我最喜欢的笑容看着我。
“莱恩!”
仅仅是从她嘴里说出的我的名字,就让我感到了无尽的安心。
◊
伊丝向我讲述了我受伤时发生的事,首先是千表明了自己的身份,然后用很厉害的回复魔法救了我。回到王都后,在确认了我的生命安全后,便将我送回了依玛夫人家里。而之前在迷宫里遇到的那个可疑的男人也转交给了工会这边处理。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,但似乎是很快就被王都的相关部门给引渡走了。估计那个男人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吧。
艾德和艾恩已经重新去处理工作了,伊丝则是不眠不休地照顾了我两天两夜。今天勉强去休息后,便让正好放假的德尔苔照看了一下我。
“莱恩,对不起!因为我那么没用,不肯学习回复魔法,才让你的伤势变得那么严重!而且——”
“好啦好啦!伊丝,这个是我自己的问题,本来就不是伊丝你的责任。而且,千不是很好地帮我治疗了吗?所以,不要再责备自己好吗?”
“唔,不是这个意思!我真正想道歉的是我那个时候的荒唐的想法。莱恩你受伤的时候,我本打算立刻将你转移到姐姐那里,让她来救你的。可是,我估计姐姐肯定会不答应。所以,所以,我就干脆自暴自弃了。我想着,等到你死去了,我直接去找女神大人,让她将你复活。这种想法,很奇怪吧!所以我、我……”
“噗哈哈哈,真、真不愧是我的伊丝!”我重新抱住了伊丝,对她说:“没事的,没事的!无论你是怎样想的,我都知道,我的可爱的伊丝,都是为了我而去拼命努力的!所以,就这样,保持着自己的想法吧。无论是多么荒唐,荒唐到你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,我都一定会支持你的!”
我放开了手臂,发现伊丝的脸颊已经是通红一片。哎呀,刚才是不是说得有点过了!
伊丝终于再次冷静了下来,这次,她的目光真得认真了起来。
“那,莱恩,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!”
◊
“呀啊啊!”
莱特小姐以十分符合她特点的一击将我打退。当然,这样的较量并没有什么力量存在,因为目的本就是作为我的康复测试。
莱特小姐的本领比起之前,也已经进步了许多。单论战斗能力的话,艾德都不是她的对手。与这样的对手来比划一下的话,对于我自己身体情况的掌握,是再合适不过了。
“莱特小姐,谢谢你的指导!”
莱特小姐只是向我这边点了一下头,便转身继续自己的训练去了。嘛,这种样子我倒也是习惯了。倒不如说,突然哪天莱特小姐话多了起来,我反而会感到不适应。
莱特小姐和大叔家的战斗人偶战斗的样子,已经更有大叔的流派的风格了。完美地利用着剑的优势,将行动的速度达到了合理的极限。那把她的用剑在与人偶的剑的交锋中,闪烁着一般剑没有的光泽。
说起剑的话,之前和迷宫主的战斗中,我的剑又断了一次啊!再这么下去的话,大叔肯定会收我武器费啊!果然,应该听从艾德之前的话,打造一把自己的专用剑吗?不过,如果真得要这样的话,我倒是也有一些想法。
◊
九月中旬,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状态。途中艾德艾恩两人来看我时,也终于让他们放下了心。另外,因为我们的供奉委托在某种意义上,完成地很好,所以也得到了超出预定的报酬。不仅顺利毕业,我和伊丝的等级上升到了E,艾恩也如愿以偿,升到了C。而艾德,则终于进入了B级,也就是一流冒险者所处的甲级。
本来我是打算借着受伤的理由,退出这个因为艾德的指导而暂时结成的小团队。不过,面对着衷心为我的恢复而高兴的艾恩和艾德,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。哎,看来我们这样的五人小团队还要相处一段时间啊!不对,依然是暂时还要。
尽管我主张着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问题,但是艾德依然固执地要求我再休息一段时间,不肯让我接受委托。我只好为和伊丝约定的事做好准备。
到了约定的那一天,我和伊丝再次来到了冰之迷宫的最深处,毕竟那里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,所以是最合适的。
“瓦恩今天不会来吗?”
“嗯,我之前特地跟瓦恩哥说清楚了,让他不要过来。虽然,他有点不开心就是了。”
“哈哈,果然,他也很喜欢伊丝啊!”
我和伊丝漫步在这个被瓦恩改造过的冰之迷宫深处,悦耳的流水声,大树果实的自然的香味,还有四周墙壁上碧绿的植物,这些都让我的内心感到十分平静。
“那,目的地已经定好了吗?”
“嗯,我想先去姐姐那儿,向她学习回复魔法。然后的话,就去维迪哥那里。莱恩,等我回来时,一定比现在还要强大,一定能够保护好你!”
“嗯!我相信你,伊丝!另外,我也会继续变强的,变强到真正不让你担心的程度!”
“嗯!”
眼前的银发少女对着我露出最开心的笑容,这是我在这个世界里最好的慰藉吧。
时间慢慢地流逝,虽然不想接受,但是伊丝暂时离开我的这个时刻还是来了。
“伊丝!”“莱恩!”
“让我先说好吗,伊丝?”
伊丝害羞般地点了点头。我从腰包中拿出准备好的东西,伸手放在伊丝的面前。
“这个是?”伊丝肯定看不懂这个东西吧,毕竟这是我托人特制的。姑且是发饰一样的东西,一端是闪亮的针状物,另一端则是五色的流苏状特制丝条。
“礼物。之前送你的那条发带不是没法经常用吗,所以这次换成了这个。它可是很适合你现在的发型哦。所以,不讨厌的话,就戴着这个吧!”
伊丝立刻将两个新发饰插在颈后的丸子头上,虽然有点歪了,但是,依然很可爱!
“那么,接下来是我了!莱恩,手伸出来!”
我乖乖地递出手,伊丝则是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我的手上。
“围巾?这是给我的吗?”
“嗯……我想不出什么好的礼物,所以依玛夫人就给我推荐了这个。她说莱恩你会喜欢的……”伊丝扭扭捏捏地说着。
“当然!”我将白色的围巾抱在怀里,毫无犹豫地说道。围巾的触感相当好,恐怕是用了相当高级的面料吧。
“嘿嘿,太好了!”
“啊,难不成,伊丝你之前特定询问委托的报酬,就是为了买这个围巾吗?”
伊丝只是点了点头,然后将头抵在了我的胸口上。
“莱恩,除了哥哥姐姐外,你是我唯一亲近的人。但是,这种感觉又和姐姐他们不一样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德尔苔说的‘喜欢’,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你了。现在,为了变得更加厉害,为了不然之前那种事再发生,我却必须要离开这里,我,我……”
我只是默默接受着这些,接着这个少女真正的心意。此刻,这样的动作就足够了。
不久,伊丝将我送回了我的房间。感受着转移魔法中残留的伊丝的魔力,我开始期待着与这位少女,我喜欢的少女的再次相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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